發佈於:2010-06-04
90年代中後期，我去香港出差前，經常會有一些朋友委託我買書，其中喜歡讀達賴喇嘛自傳《流亡中的自在》的人不是少數，也包括很多中共的高官，當我看到他們手捧書籍如獲至寶，欣喜無比的樣子，時常迷惑不解，他們一方面在竭盡全力，維護言論不自由的現有的社會政治體制，一方面又希望爭得自身的知情權，這矛盾的狀況是怎樣產生的呢？ 對中國社會的發展有那些不利的影響？ 這個問題至今我也無法釋懷！ 我想，這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漢族和藏族的命運，由於歷史上分分合合的原因，已緊緊地連在一起了，漢族雖然人數眾多，藏族人數較小，但我們是互相關心的；二是以往國內的言論自由，新聞自由並不存在，互聯網的“翻牆”技術，只有少數人掌握，故大多數人非常無奈而好奇，或者說，他們已經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越是禁止獲知的信息，人們越是追求，很多人對持不同觀點的有關西藏的書，尤為渴望閱讀。 非常明顯，這些書籍不能登上國內的書架的原因是，中共官員擔心社會的穩定和民族的團結，我想，難道言論自由，新聞自由不利於西藏問題的解決嗎？ 我的回答是清晰的，是明確的，我認為，對西藏這樣一個民族和宗教問題十分複雜的神秘地方，越是開放言論，越是歡迎媒體去採訪報導，越是有利於民族團結，和它的長期穩定，其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在整個社會言論自由，新聞自由的情況下，一切才是透明的，領導者的決策才能是恰當有效的。 因為，不論是漢人，還是藏人，不論是官員，還是民眾，只有不斷交流，討論，包容，共享，才能對國家和自身的命運，做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 比如50年代，中共搞的土改，給西藏人民帶來了災難。 美國獨立的西藏問題專家李江琳的研究成果，以鐵的事實作了有利的佐證！ 從官員本身來講，毛澤東是一個農民出身的國家領導人，肯定並不了解西藏民眾精神上需要什麼，他搞的歷次政治運動已使包括藏民在內的中國人，集體失聲了，藏民沒有言論自由，也沒有客觀公正的媒體為其代言，毛澤東不知道藏民心裡在想什麼，決策怎麼能夠正確呢？ 他還以為打土豪，分田地，毀寺廟，鬥喇嘛，是在為全人類解放農奴呢，這怎麼能不激化民族矛盾呢？ 現在西藏的情形較之極左的毛澤東時代，確有一些改善，但類似的悲劇依然存在，中共領導人以為，花了很多錢，建了鐵路，發展了經濟，改善了“硬環境”，西藏人民就心安理得了，實際上這只是道理的一半，人不是動物，除了物質需求，還有精神世界，信奉藏傳佛教的民眾較之漢族，更注重精神生活和宗教文化傳統，他們相信西藏的“軟環境”正在惡化。 又比如，內地風靡一時的桑拿浴，洗頭房，歌廳，舞廳，坐檯小姐等，這些世俗的享樂場所和尤物，也搬到了拉薩，這怎麼能不和藏民的價值觀產生矛盾呢？ 其次，長期阻擋信息的自由流動，使社會積怨越來越深，矛盾越來越尖銳，使藏漢兩個民族之間的誤會越來越多，比如，藏民信奉精神領袖達賴喇嘛，由來已久，而國內媒體對達賴喇嘛的妖魔化，臉譜化，已達到了驚人可笑的程度，我讀過許多有關他的正反兩個方面的書籍，也收聽了他的多次演講，我認為他的觀點，比如慈悲，寬恕，包容，知足，喜樂，自律等價值觀，和胡溫提出的“構建和諧社會”的理念一點也不矛盾，他不主張西藏獨立，只是尋求真正意義上的高度自治，甚至讚揚馬克思主義，不主張推翻中共，只求其自上而下地進行政治體制改革，這些言行，和我們有些民運人士改良的觀點有共同之處，這怎能算是敵對的“分裂勢力”呢？ 多年來，這些真實的信息，被阻擋在國門之外，實在是太可惜了！ 妖魔化其人，確實不利於西藏的穩定，因為他在藏民心目中的影響力是深入骨髓的，如果中共積極爭取了他，得到了他的合作，就會事半功倍地解決西藏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第三，中共打壓媒體，抓捕和監禁西藏的異議人士，只會雪上加霜，使民族問題更加複雜化。 中國政府在2008年拉薩騷亂以來，不但未平反以前的冤假錯案，而且還開始變本加厲地迫害西藏地區的藏族知識分子。 據總部設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國際援助西藏組織，發布的一篇題為《狂怒風暴：西藏2008年春天抗議後對藏族作家和藝術家的鎮壓》的報告，列舉了50多位作家、博客作者、歌手和環保人士等藏族精英，稱他們因為分享和傳遞信息而被拘捕或監禁、勞教。 其實，他們被官方指控的分裂國家和煽動顛覆政權的罪名根本不成立，他們不過是，“一些講藏語和漢語、精通使用電腦和網絡的新一代藏族年輕的知識分子，開始通過博客、歌曲、未經授權的文學刊物、私人出版和發行的書籍等途徑，探討藏人的認同以及西藏的未來”。 今年4月23日，被警察拘捕、至今下落不明的47歲的知名藏族作家、青海民族出版社藏文室編輯扎西加措，筆名是學東，在2008年以前，曾嚴厲批判藏傳佛教和西藏的傳統文化，因此在藏區中是一個很有爭議的人物。 但是，在2008年拉薩騷亂以後，他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他的新作《翻天覆地》中，不僅探討拉薩騷亂以及對藏人認同的影響，並為藏人和平抗爭的權力辯護，而且，他還對以前的觀點表示道歉，討論藏人面臨的壓力和歧視等。 這一事例說明，中國政府越是打壓，越是失去了人心。 此外，據報導，還有藏族歌手扎西東珠，她在演唱的歌曲中，只是有悼念拉薩騷亂死難者以及藏人遭受迫害的內容，就在去年12月底被拘捕，並被判處15個月勞教。 故北京的藏族知名作家唯色表示：中共當局的打壓，從底層民眾開始已經在逐漸擴大，上升到藏人的精英階層。 所以，這種情況是非常令人憂心的。 第四，封堵言論的直接效應是暴力活動增加，表面上看，或許會平靜一段光陰，但地火還在偷偷運行，如同江河堤壩越築越高，而洪水依然在奔騰不息，中共不會懷柔和疏導，只會堵塞和掩飾，但堤壩即使像三峽工程那樣，也總有決口的時候，故每隔幾年時間，西藏就會出現大大小小的騷亂，而每一次暴力鎮壓過後都遺患無窮！它不僅給廣大藏民帶來精神痛苦，心靈創傷，而且在國際上造成極壞的影響，為分裂國家的活動留下了可乘之機。 所以，我一方面堅決反對“西藏獨立”，一方面堅決反對中共在西藏“堵塞言路”，“以言治罪”，我認為，要維護中國的統一，必須提倡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因為它有利於西藏的穩定和民族的團結，我建議中國領導人，要學習中國古代的酋長大禹，不要模仿他的父親，他們均以治水聞名於世，前者用“疏導”的辦法，後者走“封堵”的思路，實踐證明“疏導”比“封堵”要英明！ 中共過去對西藏等少數民族問題的處理，胡耀邦就類似大禹，他很寬容，很得民心，毛澤東，周恩來在1951年至1954年間，對西藏的達賴喇嘛，班禪喇嘛的態度也比較懷柔，寬容，為什麼現在不可以總結經驗教訓呢？ 比如，近期達賴喇嘛的故鄉青海省玉樹縣發生了強烈地震，胡錦濤和溫家寶都先後趕赴那裡，領導抗震救災，鼓舞士氣，假如再允許達賴喇嘛還鄉，為亡靈超度，為眾生賜福，和中共領導人分擔不幸，豈不是相得益彰？ 難道不利於國家的和平統一，社會穩定嗎？ 我聽說，中國古代大禹治水之時，“三過家門而不入”，是其重任在身，不敢懈怠；現在達賴喇嘛深為藏民所愛，多次要求回家而不果，是中共領導人缺乏寬廣的胸襟和遠大的目光，如果他們能夠認同慈悲，寬恕，包容，自律，知足的價值觀，在憲政民主的基礎上統一中國，團結各族人民，共同創造美好未來，幸也！ 念此，本人一介書生，只能扼腕嘆息！ ---2010年5月18日於多倫多（文章只代表作者個人的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