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中南海:習近平政權的“偉大民族復興”就包含了“全民漢化”的意思

我們自由亞洲電臺和網站日前曾刊登和播出了《臺灣原住民聲援蒙古族:母語滅亡就是族群滅亡》一文,簡要內容是:中國禁止蒙古語教學,在內蒙古激起捍衛母語的抗爭。在海峽的另一端,多個臺灣原住民團體9月11日挺身聲援蒙族人,要求中國政府還給蒙古族語言權。他們提出的口號是:“還給蒙古族人語言權,拒絕同化滅族!” 可悲的是,如上這篇報導刊發的那天,也就是本月十一日之後,外界媒體已經不再繼續出現與“內蒙抗爭抵制文化滅絕”內容相關的報導的評論,原因不是外界所有媒體都自覺配合中共當局在此問題上噤聲,而是這場民族抗議運動顯然已經被中共當局成功地鎮壓下去了,所以外界媒體已對此無以追蹤。 中共前總書記張聞天的秘書出身的中共老一輩黨史專門何方先生生曾尖銳指出:“我們黨雖然一直聲稱堅持党的領導就是堅持民族平等原則,但實際上執行的卻是不信任少數民族的大漢族主義。於是,‘党管一切’和‘漢人當政’就吻合在一起了。” 我們《夜話中南海》專欄本月十一日刊發和播出的《習近平徹底背叛了他父親的寬容民族政策》一文,介紹了就在北京時間九月十一日“教師節”的當天,內蒙地區的“民族幹部”、“蒙古王” 烏蘭夫家族的第三代布小林以自治區行政一把手身份慰問老師時,所講內容都只局限在老師工作的重要,絕口不提正在內蒙境內諸多地區引發民族抗議的“加強國家通用言語文字教育”話題。而自治區黨委書記石泰峰在同一時間到不同地點看望慰問老師的過程中,則是特別借一位“蒙古族老師”之口,強調“語言越早學習越好,少數民族的孩子們學好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眼界會更寬廣,學習其他各方面知識更便捷,對成長發展十分有利。” 相比之下 ,做為“蒙古王”傳人的布小林內心,對習近平當局時下以強推漢語教學形式削弱民族語言地位的作法應該是“有苦說不出”,所以只好“裝聾作啞”。 也正如何方先生生前所說:中共黨歷來在所管轄的地區,都強調和實行党的一元化領導,建國後不但沒有放鬆,而且還隨著各種政治運動得到不斷加強。所謂一元化領導,實際上就是一黨專政的人治,也就是党管一切和以黨代政。在內地如此,對少數民族地區更不放心。既然党管一切,哪裡還談得上“民族自治”?一概都是黨委,特別是第一把手說了算。而黨委和第一把手又不是對管轄下的這個少數民族負責,只是按照“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的章法辦事。因為他們都不是真正由管轄下的地區選舉產生,而是完全出於上級的委派。所以,我們實際上執行的這種“党的領導”,它本身就否決了民族自治……。在党管一切和漢人當政的雙重約束下,民族自治基本上是沒有的,民族自治區域和少數民族本身,一切都由漢族党的幹部操縱。如果是真正的民族自治,他們真“有自己管理自己事物之權”。但事實正好相反。 所以,日前這場鎮壓境內蒙古民族維護民族文化繼承發展權的“偉大鬥爭” ,之所以能夠迅速取得成功,用習近平的話“把政治動亂和社會暴亂的苗頭”及時撲滅,有力說明了“党管一切”和“漢人(在民族地區)當政”,對中共政權的無比重要。“党管一切”加“漢人當政”就是中共政權 -- 特別是如今,習近平當局所謂“少數民族政策”的全部。 於二零一七年十月不幸去世的何方先生生前為紀念胡耀邦,曾專門為文《胡耀邦與民族區域自治》,最早是刊發在當時倍受習近平之父習仲勳推崇的《炎黃春秋》雜誌上。何方本人也是該雜誌的編委之一。該文是當時中紀委為他羅列的“否定党的領導,醜化毛澤東” 的主要罪證之一。 二零零一年年初,當今聖上習近平的父親、當時在南方休養的習仲勳為《炎黃春秋》親筆題詞“炎黃春秋辦得不錯”。據說,當時是何方與另外一位雜誌編委登門求字的結果。消息人士回顧說,當時何方還設法聯繫上了萬里的秘書,但“求字”一事被萬里婉拒。 筆者兩年前曾在本專欄為文《習近平感恩毛主席被<炎黃春秋>打臉》和《習近平親手整死了<炎黃春秋>》,揭露了1935年10月19日,毛澤東一句“刀下留人,停止捕人”,從而解救了習仲勳等人的說法是無中生有。更諷刺的是,習近平依據他父親“個人回憶”出的如上“史實”,說出了“沒有毛主席,哪有今天的我?我們一家都對毛主席充滿感激”之後,卻被當時還是中共政權最高領導人的張聞天的夫人的回憶內容一頓打臉。《炎黃春秋》雜誌上刊登出《劉英憶延安歲月》一文披露的內容,簡述一下就是當時的所謂毛主席讓“刀下留人”根本就是莫須有,當時被黨內對立派關押的習仲勳是被時任中共總書記張聞天親自下令釋放的。 按照劉英的說法,所謂毛澤東立即下令“刀下留人”的“權威史料”,根本就是習仲勳一個人演義出來的一個“故事”,所有的黨史“文獻”也好,頌揚文章也好,“刀下留人”故事的出處都只有一處,那就是習仲勳自己歌頌毛主席的文章。至於習仲勳為什麼要把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歸功於毛澤東一人,最有說服力的解釋就是中共中央對習仲勳的蓋棺定論:“一生顧全大局”。 完全可以想像,當時的習近平讀過這篇文章後會是多麼的尷尬。而這篇文章就是由曾經長年擔任過張聞天秘書的何方採訪和記錄整理,並於2016年4月發表在《炎黃春秋》雜誌,客觀上對習近平“沒有毛主席,哪有今天的我”的說法起到了批駁作用。所以文章發表一個月後,何方即被舉報“仇視毛澤東,搞歷史虛無主義”。緊接著,當時的那本《炎黃春秋》雜誌被最高當局下令“收編”。 不但如此,何方先生去世之後,不知當局是否是奉習近平欽旨,嚴令不准對何方先生“高調紀念”。中央對他這位曾被中組部恩賜“享受副部長級退休待遇” 的“延安老幹部”的蓋棺定論就是: “主張民主社會主義、仇視毛澤東,搞歷史虛無主義……”。 回過頭來再說何方先生生前對中共民族政策的深刻揭露和無情批判。 何方先在其《胡耀邦與民族區域自治》中尖銳批判說:中國共產黨在一開始就從中國歷史和共產國際那裡繼承和搬來了組織上的狹隘宗派主義傳統,而且有很大發展,以致連自己的同志和戰友都不免發生懷疑和進行迫害,就更不用說對外人了。這在民族關係上就表現為對少數民族和民族幹部的歧視。例如,既然是自治,又要實行党管一切,那自治區黨委,特別是第一把手和真正有職有權的領導人,就應出自本地區本民族的人了。然而不然,除來自延安的烏蘭夫曾有一時例外,自治區像新疆,西藏、以及名為自治的州市縣,第一把手和重要崗位都是上面派去的外來漢人。而且許多漢族幹部還往往瞧不起本地民族幹部。對群眾也是官僚主義作風,並且嚴加防範。群眾對他們自然缺乏親和感,以至產生對立情緒。另外,有些派往自治區搞建設和做生意的漢人,也常有瞧不起本地人的現象。特別是一些國管壟斷企業,來自治區採掘資源,又在補償、用人、安置等問題上不大照顧少數民族利益,便會引起當地幹部和群眾的不滿。他們又往往把這一切歸之于党和漢人,從而增加黨群和民族間的隔閡和矛盾。 何方先生在這裡對中共自治區領導層這一級的少數民族幹部的使用情況,回顧得也不是完全準確。,其實,在整個毛澤東時代裡,少數民族出身的幹部在本民族自治區裡擔任過或長或短時間的自治區黨委一把手者,並不止烏蘭夫一人。 內蒙古自治區,這個成立時間甚至早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國大陸境內的第一個“少數民族自治區”,從1947年成立到一九六六年文革開始,烏蘭夫擔任了十九年的自治區黨委一把手兼行政一把手。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成立以來,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八年是由維族“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賽福鼎·艾則孜擔任黨委第一書記,同時還兼任自治區政府主席。 廣西壯族自治區成立以來,本民族幹部韋國清分別於一九五五年六月至一九五六年八月和一九六一年四月至一九七五年十月這兩個時段內,擔任過自治區黨委一把手;期間,也同時兼任自治區委主席,即所謂黨政一肩挑。 寧夏回族自治區成立以來,本民族幹部楊靜仁於一九六一年至六七年同時擔任該自治區黨政一把手。 但是,也正如一評論文章所說:無論是烏蘭夫,還是賽福鼎、韋國清和楊靜仁都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久經考驗都可以被當年的毛澤東視為自己人。 中共從建政之前,即宣佈成立了蒙古族自治區之後,先後總共設立了五個“少數民族自治區”。而其中只有西藏一個,在毛澤東時代也從來沒有過一任黨委一把手是本民族幹部。原因之一,就是當時的所有“藏幹”裡,毛澤東找不出一個象烏蘭夫或者韋國清那樣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 我們再看如上例舉出的少數民族幹部在本民族自治區擔任黨委一把手的時間段,擔任此職時間最晚的一個是當時的維族幹部賽福鼎·艾則孜。他的新疆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職務擔任到一九七八年,也就是鄧小平重新複出工作後,通過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了他的“第二代領導集體核心”的那一年。從那以後,中共當局即全面開始了少數民族自治區行政一把手繼續實行只能由本民族幹部出任,但少數民族幹部不得擔任本民族自治區以及州縣的黨委一把手的內部規定。 從此,正如何方先生所批判的那樣:中國的民族自治有名無實,主要是出於對少數民族的不信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舊社會傳統,還影響著對少數民族的關係和族際問題的處理。這在組織路線和幹部政策上表現得最明顯 ……。我們不止是要党管一切,而且還必須是要漢人當權。這不是狹隘的大漢族民族主義又是什麼? 現如今,用事實上助長和光大“大漢族主義”已經不足以形容和概括習近平的“少數民族政策”。毛澤東時代的“少數民族政策”不過是“防範+限制”,再加“贖買”,而習近平則是在防範和壓制的同時進行“同化”。 我們本文開始引述的自由亞洲相關報導文章中,引述了臺灣前原民會主委尤哈尼•伊斯卡卡夫特的話:“我不能讓原住民母語滅亡,因為母語滅亡就是族群滅亡,原住民族的語言就是族群的身分證……。” 對此,每一個少數民族中的精英分子們都明白,習近平和他的政治追隨者們更明白,所以他們才正在把何方先生所批判的“大漢族民族主義”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口號包裝起來,以“文化交融”的名義首先讓蒙語在整個中國境內日漸式微,然後就是逐步消滅藏話和維語……,最終實現用“民族融和”口號包裝起來的“全民漢化”。習近平所謂“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事實上就包含了這層意思。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資料來源:自由亞洲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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