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親赴達蘭薩拉覲見達賴喇嘛尊者之感想

和所有曾經在中國系統性地受過基礎教育的人一樣,出國前我不僅不理解“達賴喇嘛”這個詞對於藏人的意義,甚至我只知道,他在大多數被洗腦的中國人眼中就只是一個充滿敵意的政治標籤。隨着成長,雖然我對中國現政權對人民造成的苦難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在民族問題上,特別是在藏人問題上,我始終無法擺脫中共輸出的固有印象。 出國後,隨着網絡封鎖的屏障瞬間打開,我關注了很多流亡藏人的推特,並開始逐漸了解藏人的真正處境。又逐漸聽了、看了一些達賴喇嘛尊者的演講和推文,我發現每次尊者演講的主題都是很普世性的,而不是拘泥於藏傳佛教的教義中。這讓本不信仰藏傳佛教的我,對信仰給藏人帶來的作用開始感到好奇,原先有關民族的刻板印象逐漸開始改變。後來我結識了曾在澳洲作為中國留學生代表與尊者見過面的張樹人,在他的介紹下便逐漸認識了眾多藏人朋友,包括藏人行政中央駐澳州官員。後來我有幸參加了在悉尼舉辦的漢藏會議,並了解了尊者提出的中間道路,了解了抗暴日的歷史。在這時,我開始感受到,尊者在我內心深處其實一直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忘年之交的好友,而之前被中共強加的那些刻板印象無非是種錯覺。就這樣,我便更加強烈地渴望見到他本人,甚至探訪在他生活的地方。 就這樣,在今年三十抗暴日前夕,在藏人行政中央駐澳州代表處的介紹下,我與張樹人啟程前往達蘭薩拉。雖然我們一路勞頓,甚至因我持有中國護照而遭到了印度海關不短時間的盤問,但這絲毫不能阻擋我們見到尊者的渴望。到了達蘭薩拉已經是清晨,下長途車後經過短暫的休息,我們便在負責人的安排下前往尊者的寢宮。我們被特意安排到一間單獨的會客廳,與眾多來參加抗暴日活動的各國議員一起等待覲見尊者。與我們一同覲見的還有一位來自台灣的藏傳佛教教徒,他為尊者帶來了厚重的禮品和佛像,並在此之前多次拜見過尊者。在此之前我們也得到了司政先生的親切慰問。司政先生親切而大方地詢問我們的來歷,在得知我們是海外中國留學生後,他眼裡露出了格外關切的目光。 當我們走到走廊時,我們發現達賴喇嘛尊者已經在走廊迎候我們了。來到尊者面前時,尊者用他慈祥的臉龐向我們獻上了注目禮。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行非常莊重的禮,以至於我不能抬起頭。也許是我想到我之前了解尊者的整個過程而感慨萬千——從在中共的教育體制內被迫地以“敵人”的身份認識尊者,到通過開放的信息環境了解尊者這位實際的忘年之友。在這樣能夠使人感慨萬千,並且能夠融化一切文化隔閡的氛圍下,我重新抬起頭,和樹人依次為尊者莊重地獻上哈達,尊者也同樣莊重地將哈達帶在我們身上。這時,似乎旁邊有官員用藏語介紹了我們的身份,並且尊者似乎也看出我內心所想,尊者便用英語勉勵我們要在開放的環境下繼續珍惜學習以及了解真相的機會,特別是在中國境內的人民無法完全了解真相的情況下。接着,尊者還說不論人們來自哪個國家,都要儘可能地共存於一體。 使我印象很深的是,尊者雖然很直接地指出中共對境內藏人的迫害愈演愈烈,但是卻沒有表現出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敵意,甚至他還用中文稱呼了這個名字。但是反之,中共當局卻完全不講邏輯地論斷“達賴喇嘛”就等於“西藏主權”。尊者用印度各地語言文化差距很大卻能良好共存這個事實,有力反駁了中共捏造出來的偽事實。最後,在我們與尊者一一合影前,尊者再次用一句中文點題了這次會面“一家人”。 是的,一家人。這正是尊者中間道路的核心之處,也是他每次演講時永遠不會離開的主題。一家人就是可以化干戈為玉帛,化堅冰為甘露。然而,中共在內心深處明知道這個道理的前提下,卻非但從來沒有把藏人當一家人,反而變本加厲地蠶食境內藏人為數不多的自由,同時對漢人洗腦以加深對藏人的敵意,只為了達到他們自己的政治經濟利益。就如同尊者在決定即將為美國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的學生致畢業辭之際,不僅受到來自中共使館操控的所謂“愛國留學生”的妖魔化,少數個別為尊者說話的留學生居然還遭到了親中共留學生的威脅,家人也被中共國保約談。同時,中共也在試圖對藏人進行分化式的瓦解:一面用完全沒有得到藏人授權的、透支未來的經濟發展模式迷惑藏人,破壞西藏的生存環境;一面用“保留談判渠道”的虛假承諾開空頭支票;一面開動宣傳機器妖魔化藏人在達蘭薩拉的生存狀態。這樣做的後果,便是漢藏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嚴重,在更加缺乏了解的情況下,本不必要的敵意也自然會越來越嚴重。甚至不認同中共統治的漢人也普遍不清楚藏人真正的所需所想,無法擺脫中共曾經強加給他們的民族觀念枷鎖,誤認為“中間道路”就是與中共妥協,不徹底反抗中共。然而,藏人恰恰以信仰為武器,在達賴喇嘛尊者的帶領下,將反抗中共民族政策的鬥爭展現在了全世界面前,並贏得了全世界的尊重。這些都證明,中間道路恰恰是反抗中共最徹底的路徑。在之後兩天的行程中,我們通過與藏人前政治犯、藏人記者和行政中央官員的接觸,以及對兒童村和羅布林卡的參觀,都能夠感受到藏人對中間道路的認同,以及對信仰、民族團結和自由堅定不移的支持,並努力地將這種觀念培養給下一代。 在當今面臨孤立主義挑戰的國際環境中,了解和真相往往比任何時間都重要。是的,拉薩和達蘭薩拉的藏人就是一家人,全世界的藏人更是一家人。當今內地西藏旅遊升溫的現象已經表示越來越多的漢人開始試圖了解藏地的真相。然而,這樣的短期旅遊產品大多是中共搭建好的海市蜃樓,通過這種方式必然無法充分了解藏人的真實處境。所以我倡議所有熱衷於西藏旅遊的人們,在領略了布達拉宮的雄偉後,能夠嘗試着翻越喜馬拉雅山,來到另一側的達蘭薩拉,體會藏人的真實內心世界。我更加倡議那些曾經對尊者抱有敵意的中國留學生,也能夠克服恐懼,主動來到達蘭薩拉這座聖地,體會它錫安之地一般的和平,並與尊者進行近距離的了解,真正意識到,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因此我體會到,“達賴喇嘛”這個詞對於藏人來說不僅是一個職位,而且是一種符號——只要他在,藏人就永遠是一家人,不論流亡還是回到故土,都永遠不離不棄。 2017/3/17 易松楠 寫於布里斯班


資料來源:易松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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