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問題:帝國三部曲之二

吊詭的是,這一套帝國霸權的闡釋,不僅與針對西方帝國殖民主義的批判話語平行進行,而且在「崛起」、「復興」過程中,中國一方面欲消除西方和台港對中國「新殖民主義」、「新興帝國」的懷疑,另一方面卻對自身的帝國語言毫無掩飾——朝貢冊封本身就是一種帝國意識形態:自認為世界中心,把遠方異域想像為自己控制的潛在領土,無邊無界的「天下」觀與「日不落國」意象,都是殖民主義的世界模式。把貿易表述成「朝貢」,把外交表述成「冊封」,在古代這是自戀自大,在當代就屬精神不太正常啊。以朝貢冊封體系來推論周邊國家「臣屬」中國,進而「證明」中國對周邊國家擁有主權,誇大「宗番」關係的實質,這種理論和論證方法本身就自證了帝國主義性質。 像所有武力統治異族的帝國所幹過的一樣,歷史,必須按殖民者意願改寫和重構。所謂「九州之外,謂之番國」、「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的中國,成了「自古以來是多民族的統一國家」。為了合理化吞併周邊國邦,中國漢人學界的聰明才智,全用在幹髒活上了:怎樣把侵略說得不是侵略,把殖民說得不像殖民。中國官方完全壟斷了藏回蒙滿歷史的闡釋權,藏回蒙滿的行為與動機被「共和」中國單方面定義。 除了蒙古的獨立「天經地義」外,圖伯特、東突厥斯坦、滿洲的獨立活動,都被描述成了英俄日等帝國主義的背後操縱,西藏問題還加上了美國陰謀。正如「蠻夷」一詞的貶義,就好像藏回滿都是四肢發達、智力低下的野蠻人,沒有歷史、沒有文化、不曾有過政權和國家意識,只是受西方帝國主義者操縱的傀儡,那些獨立運動都是蠻夷們喪失自主意識的產物——殖民主義話語的特徵之一,就是將殖民地的人矮化為頭腦簡單的種類,矮化或抹去被殖民者的歷史觀,文化史和政治史。 而在更廣闊的圖景裡,你卻看到中國革命的背後,都有「帝國主義的影子」:袁世凱的北洋政府向英、法、德、俄、日五國銀行團大借款,款項高達二千五百萬鎊,以解決國庫空虛問題。合同簽字,產生了「跟帝國主義的交涉」[1]。孫中山聯俄容共,引入蘇聯政治訓練、軍事及財務的外援,以協助國民黨和國民政府。中國共產黨建黨之後經費來源的絕大多數仰賴蘇聯,《中共中央檔選集》中記載,陳獨秀在中共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說:「黨的經費,幾乎完全是我們從共產國際得到的,黨員繳納的黨費很少……」呵呵,中國人不但反帝反殖民是吊詭的,而且連革命也是吊詭的,要靠帝國主義[2]。 圖伯特人、東突厥斯坦人的反殖民運動,還被描繪成了一種「分裂」中國的活動。使用「分裂」這種措詞,使藏回的過去好像與「中國」不是「分裂」的,而是「共同體」:他們曾經朝貢稱臣;他們曾經受到皇帝的冊封,中國皇帝還賞給了他們公主,他的座位比皇帝的矮,他曾給太后下過跪,朝廷派人在他們地方設了辦事處,派駐了官員,制定了章程,某年某月「收復」了、「平定」了……而藏回現在卻企圖「分裂」國家、叛亂、搞獨立。 仿佛納貢稱臣、冊封之類是一種雙邊契約,就此約定:納貢受封就是把土地和政權交給「中國」了,他們的地界就是「中國」的一部分了。仿佛「座位矮一截」 、「下跪」這些故意矮化、令人不齒的外交細節,就能證明「中國」早就中央政府了,他國早就地方政府了。仿佛圖伯特的領袖和政府是傀儡或空置,「我朝」設個辦事處、派一兩個官、頒佈兩個章程,就證明實際掌控了對方的行政、經貿、外交。仿佛「收復平定」這類戰爭征服行為是光彩之事,獲得了被佔領被屠殺人們的擁戴。 鋪排在「朝貢」、「冊封」、「章程」、「座次」、「下跪」圖景中的,是一個完全屬於「我們」的、「自古以來」的「省份、自治區」,就算語言、文化、信仰、風俗、甚至人種都完全不同,但那土地是「我們」的,資源是「我們」的,土地上的人們待「我們」去開化與提升。 但其實吧,朝貢關係是古代東亞的國際關係體系,它不曾貫穿中國歷史,而是幾度崩潰或混亂,宗藩、主從、優勢、對等……性質是多元的。例如曾有多個政權均聲稱自己是天下之主,要求周邊諸國朝貢,各小國往往也同時向多個大國朝貢,更有一些國家這邊接受朝貢,那邊又向更大的政權朝貢。特別提醒一下:西漢、隋、唐、宋、明等中國王朝,都曾向其它強勢的國家或民族進過貢:匈奴、突厥、吐蕃、回紇等「敵國」,都曾受到中國進貢。唐朝對吐蕃(圖伯特)進貢,明朝向蒙古俺答汗進貢[3]。很多進貢實際上是對軍事強勢國的議和停戰協定,並不等於受貢國享有進貢國的主權。而且,無論是國外還是中國學界,都認為朝貢關係的更大特徵是一種「商貿關係」[4]。朝貢最盛的明朝,是用「薄來厚往」——給外國人砸錢求捧場,來維持一種自高自大和自我陶醉。單以不加區分的「納貢」暗示或「證明」統屬關係,則純粹是處心積慮的誤導。 至於冊封,也有多種區分,不能一概與「領土主權」掛鉤:有的小國因在中原王朝軍力籠罩下,天朝冊封首領授以其統治權;有的是首領的合法性須強勢王朝冊封認證,強勢王朝通過冊封加以政治干涉;有的首領的合法性來源於本國人的承認,而非來自于冊封。即便有冊封發生,也是雙邊護封,屬於互戴高帽的友好外交。此處漢語「冊封」不過是天朝想像,其實你「封」不「封」別人都是該國之君。明朝皇帝與圖伯特高僧互相贈予封號就屬這種情況[5]。因此,當我們遇到「冊封」一詞,如果不走進歷史的當時,去觀察該「冊封」的性質,就會被「中國式話語」引向「中央」封「地方官」的境地。 在中國宣傳話語中,朝貢冊封的多元性質被掩蓋,中國向別國進貢和受別國冊封的情況被隱藏,統治者在朝貢冊封中砸錢維持的控制天下的幻覺,被改繪成權力意象和實有權屬,統治者與別國首領互贈封號的外交行為,被塗改成了施政行為。 吊詭的是,這一套帝國霸權的闡釋,不僅與針對西方帝國殖民主義的批判話語平行進行,而且在「崛起」、「復興」過程中,中國一方面欲消除西方和台港對中國「新殖民主義」、「新興帝國」的懷疑,另一方面卻對自身的帝國語言毫無掩飾——朝貢冊封本身就是一種帝國意識形態:自認為世界中心,把遠方異域想像為自己控制的潛在領土,無邊無界的「天下」觀與「日不落國」意象,都是殖民主義的世界模式。把貿易表述成「朝貢」,把外交表述成「冊封」,在古代這是自戀自大,在當代就屬精神不太正常啊。以朝貢冊封體系來推論周邊國家「臣屬」中國,進而「證明」中國對周邊國家擁有主權,誇大「宗番」關係的實質,這種理論和論證方法本身就自證了帝國主義性質。 歷史文獻和文物證明:唐朝中國與圖伯特是國與國關係,唐朝還一度向吐蕃王國進貢;宋朝版圖與圖伯特沒關係。蒙元王朝賦予圖伯特薩迦法王帝師的名號,把統治西藏多、衛、康的政治權利作為供養獻給了法王八思巴;在明朝建立前,降秋堅參就取代薩迦王朝,擺脫蒙古獲得了獨立[6]。十多二十年後才建立的明朝何德何能,可以讓獨立的圖伯特變成「地方政府」呢?呵呵,自然是「朝貢冊封」神器:明朝「薄來厚往」砸錢吸引番邦(外國)前來捧場,使「朝貢」成了有厚利可圖的生意,各國包括圖伯特人紛紛來占中國便宜[7];明朝給了噶瑪巴等圖伯特高僧大德們一大堆封號,屬於追著給名人錦上添花,因為這些高僧大德的合法性來自藏人認受,你封不封別人都是圖伯特政教之王。而且明太祖朱元璋把圖伯特稱為「番邦」(外國)[8],但中國當今的學者,靠朝貢冊封神器,「證明」了圖伯特「臣屬」明朝,斷定明朝對圖伯特擁有主權。 中國史界找到了一些文獻,顯示了圖伯特和元朝之間一度的某種歸順、臣屬的關係,因此斷定從元朝起,「中國」就擁有了對圖伯特的主權。可是,元滅亡後一年開始編撰的元朝正史《元史》,其中說明元朝版圖時,卻將圖伯特排除在地理志之外 。而「主權」這麼大的事,卻從來沒有被元廷翰林院兼國史院編修記載過[9]。 滿清,就更讓漢人學者興奮了:冊封達賴喇嘛、金瓶掣簽、駐軍、康區的幾大區域劃入川滇管轄、欽定章程、駐藏大臣……當然,中國學者們把這一切都當成主權的證據。且不論從清初皇帝與達賴喇嘛建立宗教的、帶私人性質的特殊外交「榷雍」(供施關係)的平等實質,到1728年「管轄」康、到清末對圖伯特的入侵,本身就是殖民化的演化過程;也不論這種關係離施政、經貿、外交等實質性掌控「主權」差距多大,單說蒙元和滿清,是中國自己的王朝嗎?還是中國亡國,成為了蒙古帝國和滿清帝國的一部分? 我覺得在此探討蒙元和滿清是否是中國王朝已經有點過時了。你在網上搜索這一問題,即使中國境內互聯網都會出現多項結果,既有正經學術中立的論證、也有站在漢民族主義立場的論證,否認蒙元和滿清是中國人的王朝。政權實體的歷史事實是:700年前的宋朝並非多民族國家,推翻宋朝的元是蒙古帝國,疆域一度包括整個蒙古、西藏(圖伯特)、宋朝中國的全境、高麗、西伯利亞、安南和緬甸的部分地區;元是蒙古四大汗國裡統治中國的一支。滿清是明朝邊境外的滿人(女真)建立的帝國,明朝中國的全境都成了被占領土,所有中國人都被滿人統治了。「用漢語命名朝代魏、唐、遼、金、元和清,掩蓋了這些朝代是由中國的征服者而不是中國人建立的這一事實」[10]。其實,無論元朝還是滿清,從歷史的當時直到滿清末年,也被中國人視為外來政權,中國人也並不情願服從異族統治,如此才發生了反帝國殖民的辛亥革命,激勵中國人反抗意志的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而「所有外國研究此時期的歷史學者,都接受蒙古建立了一個包括中國、圖伯特、伊朗與俄羅斯等地區的帝國」[11]。美國「新清史學派」的學者們,通過扎實的文獻考古學研究,得出的學術結論是:滿清帝國不等於中國,而是建立在中國土地上的「征服王朝」。它是一個佔領了儒教文化中國、也控制了藩屬國(殖民地)的帝國。它通過靈活的政治策略,構建起了滿人的「族群主權」;它奉行「帝國主義」政策,與俄、英等帝國主義列強爭霸亞洲內陸,並在18世紀通過「武力西征」達致擴張巔峰,將原非中國領土的周邊國家和民族變成了滿清的藩屬殖民地,圖伯特、「新疆」(東突厥斯坦)與中國一樣,同是滿清帝國受害者。辛亥革命爆發,漢人革命者推翻滿清帝國,建立中華民國;而由於帝國崩潰,帝國各藩屬殖民地的人民也民族主義高漲,要建立自己的國家[12]。 近年,中國學界與新清史的學者們已有過一些學術交流。新清史學者們的研究方法和特點,是對清代大量滿蒙檔案文獻、尤其是滿語檔案的考據和分析,也就是說以「當事人」滿人的政治觀點和民族意識為證。中國學術界的反應卻陷於尷尬境地:多數對新清史觀點表示反對或激烈批評的國內學者,出發點是由於新清史的觀點觸及了中國關於民族和疆域的敏感問題,點燃了學者們的愛國情懷。中國學者們不能以史料為基準反駁「蒙元、滿清不是中國王朝」,更多的是以「陰謀論」應對,指斥新清史學者有「政治背景」。呵呵,中國學者們就算不知道國外的學術道德、學術自由是怎麼回事,但中國學者是最不配標榜自己沒有政治背景的了:中國社科院、大學等機構都是國家的,立項須通過有關部門審批才能拿到國家研究經費,有些課題直接就是國家下達「研究」命令。這幾十年來,特別是牽涉藏疆的敏感問題,中國學界膽敢不受政府掌控嗎? 從「九州之外,謂之番國」 、「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到「合漢、滿、蒙、回、藏諸地為一國」,再到「解放西藏」 「解放新疆」,然後中國政府強力宣傳:「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元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由少數民族建立的統一王朝」、「元朝和滿清是少數民族入主中原」——就好像蒙古人那時就是中國人的蒙古族,女真人那時就是中國人的滿族,藏人那時就是中國人藏族,維吾爾人那時就是中國人維吾爾族……問題是,古代的蒙藏回滿知道自己是中國的少數民族嗎?古代中國人知道咱祖國是一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嗎?如果古人們全都不知道,那又怎麼是「自古以來的多民族國家」呢? 對國外學術界來說,把古代中國描述為「自古以來的多民族國家」是極其奇葩的。中國學者做學問做到了令人捧腹、不懼恥笑的境界,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具備極權的政治操作、將知識份子人格奉獻給「統一」的精神、誠實會死的「學術」環境,才能機智得這麼神經病——但沒辦法,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很多漢人信了。於是,我們看到了兩個中國,兩條歷史的大致脈絡,其中一條是政治操作的歷史的幻覺: 其一:華夏民族的中國(唐宋)、亡國(元)、華夏民族的中國復國(明)、亡國(清)、華夏民族的中國復國(民國)、武力吞併異邦他國而成「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華人民共和國。 其二: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國(唐宋)、少數民族當政(元)、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國(明)、少數民族當政(清)、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國(中華民國,圖伯特事實獨立、滿洲國、東突厥斯坦獨立運動、蒙古獨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中華人民共和國——噢,原來中國也有少數民族當政的時候啊…… 中國人把蒙元對中國的殖民史當作中國最強大的歷史,把成吉思汗說成中國人,蒙古人怎麼看呢?我都不好意思寫在這裡了。網上有流傳甚廣的帖子,附在注釋裡吧[13]。 魯迅在《隨便翻翻》中說:「幼小時候,我知道中國在『盤古氏開闢天地』之後,有三皇五帝……宋朝,元朝,明朝,『我大清』。到二十歲,又聽說『我們』的成吉思汗征服歐洲,是我們最闊氣的時代。到二十五歲,才知道所謂這『我們最闊氣的時代』,其實是蒙古人征服了中國,我們做了奴才……翻了三部蒙古史,這才明白蒙古人的征服『斡羅思』,侵入匈、奧,還在征服全中國之前,那時的成吉思還不是我們的汗,倒是俄人被奴的資格比我們老,應該他們說『我們的成吉思汗征服中國,是我們最闊氣的時代』 。」 藏人作家卓瑪嘉在《騷動的喜瑪拉雅》裡寫到:「我們要提醒大家的是,整個十三、十四世紀是蒙古帝國的時代,元朝是蒙古帝國時代的一部分……藏文中對中國和西藏分得相當清楚,中國與西藏(『甲那'與『崗迥』),是兩個獨立的政治地域的名詞。」卓瑪嘉因著此書,被中國當局關進了監獄。 達賴喇嘛的哥哥達澤仁布切、美國印地安納大學教授圖丹.晉美諾布教授在著作《西藏是我的國家》裡說:「即使在蒙古帝國最強盛的十三、四世紀,西藏也從不曾是蒙古帝國的一部份……事實上,西藏與蒙古皇室之間的關係完全不同於中國與蒙古的關係,由於中國被蒙古佔領,中國乃謊稱蒙古人亦是中國人,並進而認定蒙古人的領土即是中國領土。若此論點成立,西班牙就可大言不慚地將法國視為一部份,因為兩者皆曾被羅馬所佔領,兩者曾同為羅馬帝國的一部份,這是多麼可笑的邏輯!」 「在西藏人看來,有清一朝,西藏人與中國人同為滿洲人所征服……所有的西藏人對這項事實都有很清楚的認識。當大清帝國被中國人革命推翻以後,西藏人和中國人就成了居於平等地位的兩個主權民族……我們西藏人與中國人居於平等的地位,有權不受中國人統治。」達澤仁布切於1959年流亡,2008年客死異國他鄉[14]。 話語壟斷是帝國主義的常規動作,帝國話語總是霸權的、獨白的,「另一方」的言語被強權壓制、驅逐、扼於沉寂。「他們」的歷史由「我們」來書寫,「他們」的身份由「我們」來定義。 「我們」的歷史,是掌握「主權」的歷史,「他們」的歷史,是歸順史、臣服史。「我們」不但要佔有「他們」的現在,更要佔有「他們」的過去,繼而佔有「他們」的未來。 在中國式帝國主義的詞典裡,沒有「主權在民」這個詞。當我們觀察那些關於「主權」的論證,具體到中國人對圖伯特(西藏)、東突厥斯坦(新疆)「主權」的論證,絕對看不到被殖民者的認受。 只見「朝貢」、「冊封」這些傲慢自大的帝國話語,彰顯被放大了的統治力。只見被當成「中國」的蒙元和滿清兩個帝國,作為外部異體,怎樣將統治意圖、統治機構和統治術鍥入過那個地區,只見中國將西藏和「新疆」據為「本土」的理由,與究竟誰祖祖輩輩生活在那「本土」上無關,最終,帝國主義者「主權」的「合法性」,都是以血腥加狡獪完成的。 天朝、納貢、冊封就是中國式的帝國主義。天朝思維模式是一種野蠻和原始的地理空間幻覺,世界環繞中國,中國君臨天下。信奉者們想像著權力無邊,憧憬著率土之濱,以至於淪亡的傷痛也會轉化為征服的榮耀。他們相信中國天然巨大,周邊界域自古被「中國幅員遼闊」所籠罩,鄰邦「番蠻」理當歸順。在歷史的轉折時刻,它被賦予了「祖國統一、領土完整」的光環,它因「解放」而偉大,因「主權」而正義,因播撒「先進文明」而崇高,因「振興」、「建設」、「開發」而正確。它的信奉者簇擁著「偉光正」,拓殖擴張、種族滅絕、文化滅絕、資源掠奪都披上了新裝。 本節的資料來源及注釋: [1] 瑞貝卡:革命黨與北洋,都要靠帝國主義http://history.sina.com.cn/his/zl/2013-07-11/154550258.shtml [2]維琪百科、百度等都能搜索相關資訊 [3]西元1550年蒙古俺答汗圍攻北京,史稱庚戌之變,明世宗請和進貢。維琪。 [4]維琪、百度等都能搜索相關資料資訊。 另見: 王力雄:明朝「貢賜」不是主權是貿易 http://www.rfa.org/mandarin/zhuanlan/xueyumantan/wlx-01232014100851.html 亦歌:從「薄來厚往」談明代的貢賞關係 http://www.xys.org/xys/netters/Yige/shanggong.txt 張鋒:解構朝貢體系 [5]《遮蔽的圖伯特》第一部 歷史事實 P.29-32 艾略特.史伯嶺 [6]G.杜齊《西藏畫卷》Tibetan Painted Scrolls P.17-23,本文轉引自《西藏的地位》P.6 ;參見《西藏是我的國家》,圖登.吉美諾布( 達澤仁布切) [7]同[4] [8]同[5] [9]同[5] [10] M.C.F.範普拉赫《西藏的地位》第二章 注釋 P.34 [11]《遮蔽的圖伯特》第一部 歷史事實 P.27 艾略特.史伯嶺 [12]關於新清史學派的主張,互聯網上能搜索到的中外資料都比較多,在此不一一提供來源。本連結僅為一例:http://bbs.news.163.com/bbs/history/234027334.html [13]蒙古烏蘭巴托大學教授:中國人是一群有白癡一樣邏輯的民族 蒙古國烏蘭巴托大學教授額日德雷根在接受NHK電視臺採訪時說「中國人把我們國家和民族偉大的祖先和神靈一樣的英雄,征服過他們的鐵木真,當做他們的祖先和英雄,把我們對他們的殖民歷史當作他們最強大的歷史……中國人把世界級的蒙古史寫成民族團結史,把成吉思汗說成中國人,現在已經鬧成了國際史學界的笑柄……如果說古代蒙古跟漢民族有關係,那也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關係:蒙古滅亡了南宋之後,把漢人看做是奴隸中最底層的『三等公民',這些都是歷史的事實。」 [14] 圖登.吉美諾布( 達澤仁布切):西藏人不要異族統治 原載1982年7月16-22日《遠東經濟評論》,譯者:蘇明輝。本文作者圖登.吉美諾布Thubten Jigme Norbu是美國印地安納大學藏學系教授,達賴喇嘛的長兄。 標題原文:西藏問題:帝國三部曲之二:吊詭的多民族國家


資料來源:唐丹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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