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社會的心病

僅以此文獻給二十一年前的今天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仍在流亡的達賴喇嘛尊者 一位在達蘭薩拉居住了十二年的瑞士人告訴我,當初,她留下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是達賴喇嘛尊者走近了她,和她握手,而這樣的機會,在達蘭薩拉,那時,幾乎每個月都有一次。“你能相信嗎,達賴喇嘛,他走近所有的人,不管乞丐,還是富人……”她意猶未盡地看著我。如今,這位日爾曼人,已皈依了西藏佛教,並說得一口流利的藏語。 流亡社區,如同另一座“雅典學院”,簡單和樸素中,彌漫著濃郁的學術氣氛。各大寺院裡,都有西藏的善知識們,為僧俗百姓義務講課。往往人山人海,學佛之人來自世界各地,上師進來時,都會不由自主地站起磕頭,匐伏的聲音連綿不絕。對佛法的渴求和對上師的崇敬,讓一個外來人,尤其中國人,會真正明白,作為上師的達賴喇嘛尊者,為什麼不僅從來也沒有被中共批倒,還備受崇敬的原因。 與世界上任何一座大學的教授不同,西藏的高僧大德,大多在講課時是沒有講義的。佛法從他們的口中吐納出來時,如同泉水湧出大地,那知識已滲入了血脈。所以,西藏的善知識們,在這個世界,受到了廣泛的歡迎。可以想像,美國“垮掉一代”之父、著名詩人艾倫•金斯堡,初遇西藏大師秋陽•創巴仁波切時的驚喜,以及他對西藏佛教的皈依。 曾問講授《四聖諦》的我的佛學老師格西洛桑丹巴,“為什麼您可以這樣毫不費力地講解甚深的佛理,甚至不用看一眼講義?” “是嘉瓦仁波切(達賴喇嘛)啟發了我。嘉瓦仁波切總是用最平樸的語言,表述深奧的佛理。”他說。 而我的另一位講授《西藏佛學基本原理》的老師格西洛桑達瓦,也是這樣回答,“是法王的教學方法啟發了我。隨著學生的根器不同,法王可以隨時改變教學方法” 在松贊干布時代,西藏社會靠十善法維持秩序,現在,達賴喇嘛尊者的慈悲精神引導著流亡社會。五十多年來,基本沒有殺人、搶劫等嚴重犯罪現象。而那些在西藏被通緝的罪犯,在這裡,不僅遵紀守法,甚至成了頗為著名的學者。 人與人一見面就是朋友,素不相識的人之間,互相幫助天經地義。連印度的乞丐,也在流亡社區裡受到優待。只要西藏人經過他們的身邊,不論政府的公務員,還是普通的生意人,都會佈施。而在薩嘎達瓦節期間,所有的印度乞丐,都會集中在流亡藏人社區,因為,虔信佛教的藏人認為,在薩嘎達瓦月,行一善事,有行萬善之功德,因此,幾乎所有的藏人,都在這個月份持戒、守齋、獻供、轉經、禮拜、佈施,以及放生等。而藏曆四月十五日,佛釋迦牟尼誕辰、成道和圓寂的日子,更是“薩嘎達瓦”中的“薩嘎達瓦”。這一天,每個藏人都要把整錢化為零錢,還會特別買一些食物,分送每個迎面而來的乞丐。 十世班禪大師寫過:“過去,西藏雖被稱為黑暗、野蠻的封建農奴制,但是從沒有缺乏過糧食,特別是由於佛教傳播極廣,不論貴賤任何人,都有濟貧施捨的好習慣,討飯也完全可以為生,不會發生餓死人的情況,我們也從來沒聽說過餓死人的情況。” 不過,流亡社會不是完美的。無論南方還是北方,幾乎每一位流亡藏人,都有親人在西藏境內。親人離散、家破人亡,在21世紀的今天,仍然是每個西藏人面臨的劫難。 當經聲漸漸落去,那思鄉的歌曲和牧人的笛聲,會從無以計數的視窗傳出,在這個具有世界意義的小鎮子的上空迴旋。那是揮之不去的鄉愁。是流亡社會的心病。 每一座寺院的名字,那每一座藏人的甜茶館、餐館的名字,都讓人情深意長地想到那被佔領的西藏。儘管西藏就在山的那邊,並不遙遠,可是,讓大多數,甚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西藏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抵達。那麼,是誰造成了舉世無雙的十五萬藏人的大流亡?是誰在堵截這樣一群樂善好施的人們回歸之路? (來源:朱瑞博客---西藏:在破碎和完整之間)


資料來源: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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