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之後的我們—在法蘭克福書展上,ICT出版的西藏新書

2008年之後的我們—在法蘭克福書展上,ICT出版的西藏新書
圖爲ICT出版的西藏新書《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意爲:真金不怕火煉)封面和封底。封面作品爲圖伯特藝術家Losang Gyatso關於2008年西藏事件創作的《Signs from Tibet》。 1、身份 1959年改變了藏人的身份。 之後,從未有過的,在藏人的文學史上,出現了以多種文字表述的聲音。比如,在這本書中,出現了以母語寫作的藏人的聲音,也出現了以中文和英文等文字寫作的藏人的聲音,說起來是多麽地豐富多彩,卻飽含悲哀與無奈。 每次聽到尊者達賴喇嘛在印度或在其他國家對藏人講話,總是反覆提到“占卻”(藏語,流亡)和“占卻巴”(藏語,流亡者),這兩個詞就像深深的烙印,成爲1959年以後的西藏民族的顯著身份。 是的,這就是我們的身份。不論如此衆多的藏人是用母語寫作,還是用中文或者英文或者任何一種文字寫作;不論如此衆多的藏人是寄居在達蘭薩拉,還是寄居在紐約、倫敦、或者北京;不論如此衆多的藏人仍然留在自己的多(安多,今青海、甘肅、四川等地)衛(衛藏,今西藏)康(今西藏、四川、青海、雲南等地)老家;——都是流亡者,身體的或精神的流亡者! 歷時半個世紀的流亡,不但在地理上造成人爲的阻隔,致使以漫長的邊境線爲界,西藏民族被劃分爲境內藏人和境外藏人兩大群體,在文字上造成的阻隔更是明顯的,雖然出現了能夠雙語或者更多語言的寫作者。 分隔使得我們彼此徒有牽挂,卻難以溝通和交流。尤其是對於境內藏人,經過半個世紀強制性的洗腦教育之後,最可怕的不是一座座寺院被摧毀,而是記憶被清除或者被改造。尋找、恢復並修正記憶,乃至再現歷史和現實,這已成爲我們的責任。所有事物都是互相依賴的,所有人都是互相依存的,當我們身陷謊言之中,當我們連身邊的真相都被遮蔽之時,我們需要憑著良知、勇氣和洞察力,發出清晰而有力量的聲音。 2、聲音 聲音,這是一個重要的辭彙。發出聲音,這更是一個重要的事件。在西藏的寺院,經常可以聽到僧侶們辯經時雙手擊掌發出的聲音。而辯經所發出的聲音,在西藏的所有聲音中,應該只是其中一種,象徵偉大的佛法猶如真金不怕火煉。除此之外,在西藏本土,還有著什麽樣的聲音呢? 一個人,一群人,從內心發出的聲音,傾注著對這塊土地深厚情感的聲音,凝聚著這個民族寶貴精神的聲音,並且針對自身生存處境以及歷史記憶進行思考、追溯和表達的聲音,一旦發出並且傳播,在今天的西藏立即就會遭到各種斥責。這些斥責中,聽上去似乎最理直氣壯的是:“你們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卻攻擊我們,你們忘恩負義。” 藏人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卻遭到這樣的斥責,這說明了什麽呢?作爲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古老民族,是不是,從始以來全靠仰仗他人的恩賜才得以苟活至今呢?如果事實並非如此,那麽又是從何時起,毗鄰而居的他人變成了登堂入室的主人,以至有了可以如此訓斥原住民的權力?所謂“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其實是經不起事實檢驗的謊言,但這樣的論調,既能蠱惑殖民者一方的民衆,又使得被殖民者多少有點兒理虧詞窮——可不是嗎?對於被納入利益集團之中的每一個藏人來說,其生存的情形不但是依賴,而且是依附,甚至是寄生。 多麽不容易啊,從深深的壓抑中沖出喉嚨的聲音,爲什麽,一出口就奇怪地變了調?更經常地,是不是,還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便被那劈面而來的各種各樣的禁令,給驚嚇得生生咽下,不敢吭聲? 3、講故事 講故事,是很重要的。它不但可以成爲殖民地人民用來確認自己的身份和自己歷史存在的方式,而且,在本土出現任何一個事件之時,講故事可以使得日常生活中那些可怕的事件變成經驗,賦予它們可以爲人們共用和記住的故事形態,進而形成一種民族的記憶和傳統,而不僅僅只是被勝利者獨白的故事。 那麽,由誰來“講故事”呢?或者說,誰講的故事更接近“事實”或“相對的事實”呢?具體到西藏而言,是掌握了話語權的殖民者,還是喪失了話語權的藏人?講還是不能講?如果講的話,有多少可以講,又有多少不允許講?而被允許講的,有多少是想當然的,又有多少是有意被修改過的?就我個人而言,我曾在報社當過記者,在雜誌社當過編輯,也寫過所謂的“主旋律”的“報告文學”,我太清楚如此這般“講故事”的規則和潛規則了。 在中國,知識份子的公共角色歷來不能是批評者,更不能是反對者,而須得是政府的僕役或喉舌,否則日子會很不好過。比如一位作家,如果敍述的是真實的故事,內心的故事,屬於“自己”的故事,那就大大地犯禁了。這,就是某種權力在“講故事”這一範圍內的體現,猶如某種暗中行使的戒律,我們只能心照不宣地接受、遵守,若越雷池一步,對不起,這權力的大棒就會落到冒犯者的頭上,得到的懲罰包括令其噤聲,或者使其消聲,如著作被查禁,文章不能發表,更嚴重的甚至失去人身自由。而這也是一種警示,提醒其他人,只能在這權力允准的範圍內“講故事”。這當然是殖民者的權力,它要求甚至強求被殖民者最好啞口無言。如果想要開腔,那也只能是隨聲附和,變成殖民者的應聲蟲。如果更進一步,昧著良心,爲這權力大唱讚歌,成爲這權力的搖旗呐喊者,那當然是會令殖民者聖心大悅的,並且予以賞賜多多的。就像是主人家扔給看門狗的骨頭,還殘留著一點兒肉末。 而這半個多世紀以來,從官方話語或權威體系關於西藏的幾乎所有的故事上來看,莫不皆是“介紹”西藏、曲改西藏,進而企圖永遠地控制西藏,而在對歷史和現實的刪除與修改中,真相被掩蓋了,恐怖被隱藏了,西藏人仍然是沈默的。 4、結構與處境 在西藏,除了僧侶階層這批傳統知識份子之外,大多數接受過現代教育的藏人基本上被囊括在體制之內。多少年來,西藏的文化空間幾乎全被體制掌控,西藏自身的文化市場又非常狹小,因此西藏知識份子的各種表述是備受限制的。 在西藏,官方有這麽一個不成文的說法:藏文程度越高,宗教意識越濃厚,思想越反動。這一方面造成有意無意的忽視甚至輕視藏語文的學習和普及,導致藏人中漢化的程度越來越高;一方面使得藏人知識份子惟有被動地接受現狀方能自保,倘若敢於發聲,要求當局重視藏文化、尊重藏文化,輕者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重者則是民族分裂主義者。因此很明顯,在西藏,用中文寫作的文化人相比用藏文寫作的文化人,所感受到的壓力相對較小。至於有名者與無名者的處境,與其說鬆緊不一,不如說是體制內外的區別。只要在體制內,所受到的控制與約束是一樣的,甚至因爲出名而獲得官方的厚待,諸多名利的誘惑更大,也更難放棄,某種意義上來說反而是一種無形的“緊”。而在體制外,名聲確實可能帶來相對多一點的安全,比如人們認爲的那樣,我離開體制後的寫作,換作民間知識份子中的僧尼等人,結局將會很不同。然而,這種所謂的安全並非真正的安全,只是出於當權者的算計,在他們需要下手之時,這種安全立刻可以蕩然無存。 就發表作品的空間而言,在中國內地相比藏地要寬敞一些,比如西藏自治區內的出版社、雜誌社和報社只有區區數家,並受到意識形態部門相當嚴格地看管,而中國內地在出版和發表方面的審查制度雖然也很嚴厲,但如此龐大的地域以及不計其數的出版物有時候會給真實的發聲一點空間。當然,涉藏題材的書稿甚至需要上報中央統戰部審查,而且審查相當嚴格。需要說明的是,中文世界並不局限於中國境內,在海外有著相對廣大、比較自由的文化市場,所以從2006年起,我已在臺灣和香港出版了七本書。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在中國境內出書,畢竟在這裏擁有廣大的中文讀者群,有助於更多的中文讀者因爲我的寫作對西藏有所瞭解。 5、用中文寫作 我是一個用中文寫作的藏人作家。正如漢人作家王力雄在《西藏面對的兩種帝國主義》 一文中所說: “歷史因素的組合恰好爲藏族造就了衆多這種人才,其中用漢語寫作的藏族作家和詩人就達數百之多——被稱爲藏族的‘漢語作家群’。……藏族內部對這種現象評價不同。一些人認爲是殖民主義的結果。的確,分析這些作家的情況,殖民主義色彩相當鮮明。首先‘漢語作家群’的多數人都是在‘四省藏區’長大。四省藏區是中國有意對西藏進行分治的結果,把西藏毗鄰中國的區域劃入青海、甘肅、四川和雲南四省。四省藏區漢化程度高,藏文教育差。……藏族的漢語知識份子有一個普遍問題——本民族語言掌握得不好。他們中間的多數不能讀寫藏文,有的甚至藏話都說不流利。這一方面是殖民主義教育造成。唯色一代是在中國‘文化大革命’期間接受的教育,那時四省藏區很多學校幾乎完全不教藏語。另一方面也由此才導致他們漢語好到能成爲作家的程度——漢語已經是他們的母語。一般而言,人只可能掌握一種足以成爲作家的語言。但是當西藏作家協會的主席紮西達娃在國外和流亡藏人見面,雙方只能用對藏人而言具有殖民主義象徵的漢語進行交流時,足以讓海外藏人提出這種質疑:既然語言是民族文化的載體,不掌握本民族語言,如何能掌握本民族的文化和精神?又何以能代表藏民族進行表述呢?” 不過,我不同意王力雄關於母語的說法。曾經我與他就此有過爭論。中文絕不是我的母語,它只是我的第二語言。且不說我在四歲以前幾乎不會漢語,而且我生下來時吃的第一口食物,是與母乳混在一起的西藏酥油。我悲壯地反駁說:我的母語不是中文,只不過我的問題在於,我的母語在我的成長過程中被置換了。是的,就是這樣,置換了。就像你懷抱中的珍寶,儘管你懷抱著珍寶,但你太幼小了,你太無力了,你太愚鈍了,在你還沒有開竅的時候,一隻神秘的手拿走了你懷抱中的美麗的珍寶,而後塞給你另一樣也很美麗的珍寶,是的,那也是美麗的珍寶,但卻與你幾乎沒什麽關係,或者說並不是屬於你的,但卻從此與你再不分開,怎麽辦呢?你如何做得到一乾二淨地切割呢?所以這就是置換。一件美麗的珍寶換走了另一個美麗的珍寶,不同之處在於,一個屬於你卻要與你永別,一個不屬於你卻從此依附於你,就這麽簡單。 6、吊詭 王力雄認爲,只是掌握本民族的語言,民族意識的表述將局限爲“民族內部的私語”。他說:“重要的不是在民族內部私語,而是要有面對漢人民衆、中國當局和國際社會的公共化表述。否則漢人民衆對西藏的瞭解就只有當局的宣傳,當局也只能透過情治系統和“政策研究”的有色眼鏡把握西藏。西藏因此被扭曲,甚至因爲沒有聲音而被忽視。……最可能擔負公開和可持續的民族意識表述的,應該就是掌握漢語的民族公共知識份子。這一是因爲他們的表達可以直接面對漢人民衆和中國當局;二是因爲他們有能力利用媒體,即使在被封殺的情況下,也可以通過中文互聯網傳播聲音;三是因爲他們能夠融入中國社會主流,從而進入關注中國的國際社會視野。國際社會對中國政府的牽制可以使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保護,他們因此能比普通人更多地觸碰專制底線。” 藏人學者茨仁夏加則將此意義表達得更爲明確,他以我爲例,在爲我的關於2008年西藏事件的記錄《鼠年雪獅吼》 所寫的序言中,這樣寫到:“唯色的寫作對於共產黨來說,特別不能忍受。因爲她不僅敢說出黨不想要人民說出來的話語,她還以統治者的語言寫作。以中文寫作的藏人,在中共統治的早期,具有一個特別重要的目的:即他們的寫作被視爲被解放的農奴的聲音,而他們的創作就是要對黨感恩戴德。藏人用中文寫作的作品裏面,有些故事是描寫殘酷的封建西藏,並且對中國征服西藏的事實予以合法化的幫助。一個好的例子就是降邊嘉措所寫的長篇小說《格桑梅朵》,他在書裏歡迎中國的征服,並視之爲一種解放。年輕一代以中文寫作的藏人作家,不再將自己視爲党的代言人,而將他們的作品視爲以統治者的語言反駁統治者的工具。在莎士比亞的《暴風雨》一劇中,普洛斯彼羅責駡凱列班,說他賜予了他語言與文明的禮物而他卻不感恩,凱列班反駁: “你教我講話,我從這上面得到的益處 只是知道怎樣咒駡;但願血瘟病瘟死了你, 因爲你要教我說你的那種話! “對於共產黨而言,唯色的寫作就好像凱列班的咒駡。她反抗地寫,而她對中文的掌握,被用來反駁黨的真理。這就是爲什麽唯色的作品對中國政府而言特別麻煩的原因。她代表著中國所看不起、所鄙視爲蠻夷土著的聲音。唯色因她的散文描寫藏人的生活而成名。這些刻畫呈現了藏人複雜的生活,藏人的恐懼與焦慮,特別是他們對於佛教的深層信仰與藏人身份的執著。這不是一個黨想要的形象,黨想要的藏人形象是快樂安份、衣著多彩的少數民族,永遠祈求党的恩惠。她也是一個傑出的詩人,而她的詩講述她對故土與其人民的追尋。她的詩作傳達著失落,以及渴望故鄉的滋養。” 7、彼此與共的空間 必須指出的是,自從我成爲一個自由寫作者以來,自從我的文章比較多地見諸於網路之後,這幾年來,我結識了越來越多的來自多衛康的年輕藏人,這是我過去很少接觸的一個群體,與他(她)的溝通和交流使我從未有過地充滿信心,不再感覺孤單。如今,四十多歲以下乃至更爲年輕的藏人,在這個多元化的充滿變數的時代正在發揮作用,其理性的、敏銳的、自信的程度令人欣慰,其民族意識並沒有因爲中共的洗腦教育減弱反而更爲強烈,同時又掌握了用漢語、英語等表述民族意識的能力,而令未來充滿了希望。曾有一位年輕藏人寫信告訴我:“我們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發出內部的聲音,目的是一致的。” 我個人的經驗讓我深刻地認識到互聯網的重要性。互聯網的出現,乃是偉大的轉捩點。互聯網爲異見者的聲音提供了另一個空間,那是一個看似虛擬卻真實地影響著人們生活的空間;互聯網的力量,使得權力者再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也使得民主的未來不再是夢想。 西藏不是無聲的。儘管在普遍的沈默中,許多人被逮捕或被迫害,然而,互聯網將爲失去聲音的人們重新爭取存在的空間,互聯網也已經爲被分隔已久的西藏建起了一座溝通和交流的橋梁。總的來說,互聯網是當今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活動場域。互聯網將改變中國,也將改變西藏。 8、2008年 在經歷了驚世駭俗的2008年之後,廣大的西藏不是過去的西藏了,所有的藏人也不是過去的藏人了,一切都已發生了真正的轉折之變。如果假裝無動於衷,以爲鮮血可以被沖洗,真相可以被遮蔽;以爲罪惡不會被譴責,苦難不會被反思;如果做出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以爲生活依然照舊,太陽照常升起,那只是自欺欺人。 2008年之於西藏的意義,其實與1959年之於西藏的意義,是一樣的。 兩年前,一些在拉薩的藏人畫家,把他們的展覽命名爲“發生發聲”,表達了他們渴望用藝術來記錄和揭示當今西藏的狀態、渴望用藝術來發出當今藏人的聲音。因爲他們本身就是生活在21世紀的藏人,在這個極爲動蕩的時代,以全球化和漢化爲主的多樣性從未如此複雜地交織在一起,衝擊著早已失去了在自我封閉中保持寧靜的雪域高原。我不是說這些畫家是異見者;但作爲異見者的我來說,我的寫作同樣是以“發生發聲”爲宗旨,我承認,人在中國的我是一個異見者,我以此爲傲。但僅僅以異見而存在是不夠的,必須要發聲。 而我是一個西藏人,我的聲音爲西藏而表達。對於我來說,我寫書(迄今我出版了11本中文書;有兩本在中國出版的書被查禁;被翻譯成其他文字的有:3本藏文書,1本英文詩集,1本德文書,1本日文書,1本法文書,1本西班牙文書,1本加泰羅尼亞文書,1本英文合集),我開博客(從2005年起開設博客,但因在中國被陸續關閉了三個博客之後,只好移至美國的伺服器上開博客,期間被中國黑客攻陷過,如今使用的是第五個博客),並通過媒體發聲,這是我作爲異見作家的存在方式。 9、博客、雜誌和書 回顧2008年,仿佛一樁樁變故就發生在昨日,鮮血尚在流淌,硝煙尚未消散,而在血與火中奔湧的熱淚、升騰的憤怒,對於我們許多人來說,依然還是非常真切的體驗。尤其是,去年震驚世界的西藏事件已過去一年多,廣大的多衛康依然發生著種種不人道、不公正的事件,西藏的苦難還在繼續……迄今爲止,用藏文、中文以及更多的文字所做的記錄與評述不斷湧現,尤其是用母語寫作的書籍、雜誌、文章、歌詞也在湧現。生活在中國統治下的藏人突破噤聲、打破沈默,以各種方式勇敢發聲的事實愈來愈多,這將鼓舞更多的藏人。 在此,我要向母語作家加羊吉、更嘎倉央(筆名剛尼)、卓日•次成、康貢確、紮西(筆名鐵俄讓Therang)等人致以深深的敬意!他(她)們都是在經歷了2008年的西藏事件之後,因爲勇敢發聲而接踵被捕,有的人歷經折磨而獲釋,有的人迄今仍然沒有人身自由。其中,年輕的紮西(筆名鐵俄讓Therang)於2009年1月,自費出版千本《血書》,在書中披露去年3月10日西藏發生抗議事件的真相。《血書》包括序言和32篇文章,分爲五章:來自地獄的訊息、靈魂的旋律、我的西藏、心靈的奉獻、真理的復仇。《血書》出版不久,他被當局秘密拘押,一些藏語博客及時報道他的消息,籲請外界關注,據悉目前他已獲釋。但是,寫了《誰才是真正的覺醒》、《誰是真正的分裂主義者》、《拉薩不再是拉薩》、《中國必須向達賴喇嘛尊者致歉》、《西藏人民,我們必須認清艾滋病的真相》、《我們,西藏人,是真相的見證》等文章的更嘎倉央(筆名剛尼),迄今不知下落。 另外,關於2008年西藏事件以及上溯至1950年代藏地劇變的歷史,在藏地民間出版的藏文書籍,包括小說《赤風呼嘯》(作者才讓頓珠)、傳記《那倉哇的歷史》(又名《那倉男孩的悲情》,作者納倉奴羅)、《我的故鄉和傾聽》、《被囚禁的藏人》(作者永冷智,青海省尖紮縣民族中學高一學生,于2008年10月18日自殺,以抗議中共對藏政策),以及西北民族大學的藏人大學生自辦的藏文民間刊物《夏東日》,其中21期有9篇文章與2008年3月的西藏事件有關,這些書和雜誌,雖然已被當局查禁,但在藏地民間的影響卻與日俱增。 當然,更大的影響,將是我們的聲音化爲多種語言文字,在這個世界上,爲更多人所瞭解,而這,恰恰就是這本書所具有的殊勝而深遠的意義。2009-9-15,北京【首發:民主中國】 附: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 New Writing from Tibet http://www.savetibet.org/media-center/ict-news-reports/gold-fears-no-fire-new-writing-tibet A new collection of writings by Tibetans inside Tibet, including extracts from books that are banned by the Chinese government and work by writers now in prison, was launched today (October 18) by the International Campaign for Tibet at the Frankfurt International Book Fair, the biggest literary trade event in the world (details of event below). The Chinese government is Guest of Honour at this year’s fair (October 14-18), and has caused controversy by seeking to block dissident voices. The book can be downloaded for free at: http://www.savetibet.org/files/documents/Like%20Gold.pdf The cover can be downloaded at: http://www.savetibet.org/files/documents/Like%20Gold%20Cover.pdf The new book, "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 New Writing from Tibet" features stories of imprisonment, interrogation, death and loss, as well as perspectives on a better future that reveal an unquenchable spirit and deeply-felt Tibetan identity. The stories, poems and essays in this rich and diverse collection focus on the experiences of Tibetans since a wave of overwhelmingly peaceful protests swept across Tibet from March 2008, to be met by a violent crackdown. Writers and artists are among hundreds of Tibetans who have faced torture and imprisonment for peaceful expression of their views. In one book that was banned as soon as it was published in Tibet, a writer reflects: "In a year that turned out to be like a raging storm... how could we remain... in fear. [This work is] a sketch of history written in the blood of a generation." Since the protests bega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sought to cover up the disappearances and killings that have taken place across Tibet combined with a propaganda offensive against the exiled Tibetan leader, the Dalai Lama. The Tibetan writers featured in the book, most of whom are still in Tibet and China, dare to challenge China’s official version of events ­ representing a more profound challenge to the Communist government than ever before. "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 opens with an original article by the most well-known Tibetan writer Woeser, an accomplished poet and one of the most eloquent and fiercest analysts of Chinese oppression in Tibet. Woeser’s important and powerful article outlines the importance of story-telling for an oppressed people to affirm their history and identity. Woeser argues that the events of 2008 are as significant in contemporary Tibetan history as those of March 1959, when tensions against the Chinese presence in Tibet escalated into an uprising, and led to the Dalai Lama’s escape into exile. 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 also features: * Reflections on Tibetan identity today by a blogger: "[Tibetans] are no longer just trying to fit into the Chinese national story; instead they are creating their own. It is a new cultural moment... [young Tibetans] are starting to have the chance to be many things and at the same time still be Tibetan." * Powerful poetry by writers inside Tibet and in exile * The diary of an interrogation by a Tibetan writer * An essay by Tibetan scholar Lamajabb, who finds the cause of the protests that convulsed the plateau not in some phantom instigation of the but "in the tragic Tibetan history that began in the 1950s and the shortcomings of China’s Tibet policy" * Lyrics of a song by monks imprisoned in Tibet * Contemporary art by Tibetan artists now in exile with commentary * The first English translation of a section of a book by Tibetan author Dolma Kyab, serving ten and a half years in prison as a result of his manuscript Launch of book at literary salon, Frankfurt, October 18"Like Gold that Fears No Fire: New Writing from Tibet," was launched at a literary salon organized by ICT on Sunday, October 18, featuring actor and activist Hannes Jaenicke and a Tibetan literature scholar. Venue: Frankfurt Book Fair, Forum Dialogue, 6.1. E 913.


資料來源:唯色(Woeser)
分享 :